他想，他接吻的技巧大概很差，所以弄得她不舒服了。
还是说，任谁被这样突然拉倒，又紧紧抱住，都会本能地开始挣扎？
但他没有放手。
以两人现在的距离，一旦放开，他不知道她抽出手来的瞬间，到底会触碰到什么。
但也许，更多的还是不想放手。
自己也许注定要失败。
世界也许注定要毁灭。
人生也许并没有任何意义。
他和她也许都会死。
但至少现在这个瞬间，他们正在一起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。
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，这难道不是一个美好的奇迹？
所以他不想让它就这样结束。
慢慢地，怀中的身体逐渐安静了下来……
放弃抵抗了吗？
显然没有。
露辛达说不出话来，但贝尔托特清清楚楚地听到她发出一声拖长了强调，带有明显挑衅意味的
“哼——”
她的双臂还被死死箍住动弹不得，但她的脚已经在地上找到可以借力的地方，让她得以慢慢调整姿态，直到在他腿上侧身坐下。
然而这只是反攻的第一步而已。她当然不会满足于就这样别扭地坐着。
露辛达自然而然地扭转上身，借着束缚自己的手臂的力道，往对方身上紧贴过去。
正当贝尔托特被胸前的触感弄得心慌意乱的时候，她已经开始恶作剧般地一点点变换在他腿上坐的位置。从左边慢慢磨蹭到右边，从远处慢慢磨蹭到近处……一直蹭到了不得了的地方。
“不要……”他惊惶失措，却仍不敢放手，只能勉强从唇齿的缠斗间抽身，发出含混不清的哀求。
但是，太晚了。
她怎么会允许他逃走呢？
露辛达一鼓作气坐直了身子，用嘴唇重新封上了他的嘴唇，甚至还反过来把他的头抵在了身后的巨石上，令他彻底无路可退。同时，身下的厮磨不但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，反而因为身体的舒展而变得更加收放自如。
他的呼吸彻底乱了，心脏则狂跳不止。脑中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只想尽快逃离这种任人摆布的狼狈境地；然而内心的本能却丝毫不愿听从，甚至帮忙压制住了最后的一丝羞耻心，拉着身体在罪恶的温柔里越陷越深……
他的手臂早已忘记要再去拘束她，然而她却仍然游刃有余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节奏没有停下……直到感受到了身下的变化，又炫耀似在那里逗留了几秒钟，才终于肯放过他。
“啊呀啊呀，”她撑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站起身来，“看样子这下连裤子也要想办法收拾干净才行了呢！”
贝尔托特不知道别人的初吻是否都如此疯狂，反正他现在只觉得尴尬得想死。
但在自暴自弃的间隙里，却又忍不住偷偷回味刚刚那遍及全身的如梦似幻的感觉……
“要帮忙吗？”随着喘息声渐渐平息，露辛达似乎也逐渐从莫名的胜负欲中冷静了下来，语气中少了一点嘲讽，多了一点关切。
“不……”当然不可以！这种事……怎么可以让别人帮忙！
“那你自己慢慢来，我去给你找点东西擦一擦。”她说完，若无其事地走了，还没忘了带走刚才说要拿去烤的那双靴子。
几分钟后，她带着一块用温水浸湿的手帕回来递给他，又拿走了他刚刚脱下来的衣物，回到水池那里去清洗。
我到底在干什么啊！听着石头背后哗哗的水声，贝尔托特的心一下子被罪恶感彻底占据。作为一个战士，爱上敌方的士兵已经够糟糕的了。更糟糕的是明知和她不可能有未来，却还放任自己享受她所给与的一切。
我对不起任何人……对不起她，也对不起伙伴；对不起马莱，也对不起帕拉迪岛；对不起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父亲，也对不起因自己而死的几十万人……那么多人都死了，未来还有更多的人会死去……明知必须赶紧做些什么，可现在脑子里却全都是……
水声停止了，他听着她把衣服铺平在石头上，又听着她再次走近的脚步声。
露辛达回到贝尔托特身边，也在阴影里坐下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“衣服大概半小时就能烤干。”她说，“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小睡一会儿，我会叫你的。”
“不……不必……”虽然明知她看不见自己的脸，但他还是把头埋得低得不能再低。“那个……实在是……非常抱歉！”
“咦？为什么道歉啊？”她似乎感到非常意外。“一定要说的话，也该是我道歉才对——不该那样……捉弄你的。不过，谁叫你突然抱得那么紧呢？”
“……是我不对。”
“而且谁知道你到最后都没推开我……”
“对不起！”
“哎呀，我说着玩儿的啦……你别当真了啊！”
“不，我是说……我可能，没法对你负责……”
“负责？”露辛达好像更吃惊了，“且不说我有没有资格要求谁来为我负责……可是，小少爷，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认为需要为之负责的事啊？”
“我……亲了你……”
“亲亲呀？”她努力尝试理解，“所以就需要为我负责了？”
“是啊……难道不是吗？”
“可是我之前也亲过你呀？”
“那不一样……亲脸的话，家人和朋友也会那样做……但是，嘴的话……只有夫妻之间才可以的……”
“呃……这是谁告诉你的？”
“没有谁……可是婚礼上，神父不是都会在新婚夫妇交换誓言之后才说，‘你现在可以吻新娘了’吗？”
“不好意思，虽然说了不该问的尽量不问，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明确一下——”露辛达好像有些哭笑不得，“贝尔托特之前是从来没碰过女孩子吗？”
“训练什么的，当然有过……不过刚才那样的，没有……”
“哦……那下一个问题：你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，除了亲亲，还会做些什么事吗？”
“就……像……刚才那样？”
“你是说……我们之所以要去洗裤子的……那样吧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那么这个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宿舍里……有时候有人会提起一点……”
“提起什么？”
“那个……”他实在不想在她面前重复那些话，但见她穷追不舍的样子，又不敢不说，“用手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，我明白了……”露辛达及时打断了他，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。
“还有就是……”
“还有？”
“嗯，那个……做梦梦到的……”
“梦到什么？”她饶有兴趣地问。
“梦到……你……”脸上刚刚长回来了一点的皮肤开始发烫。
“哎呀！你怎么这么可爱呀！”露辛达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他，让他完全措手不及，“放心吧，小少爷！到现在为止，你还没有做任何需要为之负责的事哦！”
“啊？是……是吗？”贝尔托特不知道是该庆幸，还是该失望，“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如果你好奇什么样的事才需要为之负责的话，我倒也是可以教你的哦！”露辛达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，“而且，还有时间，不是吗？”
“不……那个……不用最好……”
“那不行！”她的胜负心好像又被激活了，“你都梦到我了，我再不给你讲清楚，以后你都梦错了怎么办？”
“以后……”
“当然，‘需要为之负责’什么的，只是理论上来说啦！我们就不要让事情复杂化了……”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，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以后肯定会走上不同的道路的，而且从更早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，没打算让任何人为我负责了。我想我完全可以照顾自己，尤其是如果你能教我更多东西的话，就更没问题了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何况当初我们的约定就是这段关系到毕业为止，不是吗？在那之前互相履行约定的义务——我带你去找线索，你教我画图那些……只要做到了这些，就算负责任啦！”
她说完，不容分说地跨坐在了他的腿上。
“等等……”贝尔托特试图做出最后的抵抗，“如果只要遵守约定就好，那现在这样……又算是什么啊？”
“这个么……是赠品吧！”她把嘴凑近他耳边，“我呢，虽然不是什么专家，但还是可以教你一点东西的哦！”
然后她不再容他多说，再一次用吻堵住了他的嘴。
就在他觉得即将窒息的时候，她的嘴唇离开了他的。
但那个吻并没有停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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