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上午,牢门被哗啦啦地打开。

    几名衙差走进牢门,直接将人押赴刑场行刑。

    罗文龙在昨晚痛哭了一场又一场,此时却不再哭了,或许已经将眼泪哭干了。面对着如狼似虎的衙差,整个人如同死狗般被从牢房拖了出来。

    严世蕃反倒是整理好头发,只是右眼流下的那道血迹还在。

    负责进来验明正身的刑部郎中看到严世蕃的脸庞,心道:这位小阁老竟然哭出了血泪,还真是千古奇闻。

    严世蕃很配合地戴上枷锁,整个人显得一言不发的模样,默默地跟着走出刑部大牢,这门前停着两辆囚车。

    跟着以往同时斩上十颗八颗人头不同,这次不在入秋,近期问斩的仅有严世蕃和罗文龙。

    刑部尚书黄光升亲自监斩,大理寺卿张守直陪同监斩,二人正是窃窃私语,看到严世蕃出来便是投去关注的目光。

    若是放在几年前,他们断然不会想到权倾天下的小阁老竟然会由他们亲自监斩。

    严世蕃被打开枷锁,衙差正要将他押上囚车,他却是突然提出要求地道:“我肚子疼,现在要上一趟茅房!”

    “不行,快上囚车!”负责押送的刑部郎中当即拒绝地道。

    严世藩当即不满地道:“老子都要死了,现在这丁点要求都不能够满足吗?”

    “不能!”黄光升当即愤怒地打断,对着临行前还要闹出事端的严世蕃训斥道:“严世蕃,别没事找事,这里可没有再会惯着你!”

    现如今,一个临上法场的死囚跟堂堂的刑部尚书,地位无疑是云泥之别。

    大理寺卿张守直因杨继盛的事情对严世蕃素来怨恨,现今仍旧没能帮杨继盛洗清冤屈,显是愤愤地望向了严世蕃。

    “黄光升,我这就没事找事了?当年你在无逸殿闹肚子,是谁给你安排茅房才不至于将屎拉到裤裆里,你现在就忘了吗?”严世蕃却是丝毫不惧,当即便是抖出当年的往事道。

    黄光升被揭了当年的糗事,暗感脸上无光,但想着人家掌权之事却没有打压过自己,便是对着手下挥手道:“快领他过去上茅房!”

    “慢着,你可以在这里上!”徐璠今日亦是过来凑热闹,却是指着一个角落道。

    “我呸!你算老几啊?老子在这里拉的尿,若是你肯舔干净的话,那我便遂你的意在这里上!”严世蕃一口浓痰吐在地上,对着徐璠却是直接挑衅地道。

    你……

    徐璠听到这番无礼的话,当即气得脸红脖子粗,他自然不会舔干净严世蕃的屎。

    黄光升虽然畏惧于徐阶,但自然不会事事都听徐璠的。

    茅房在旁边就有一个,严世蕃却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从刑部衙门逃掉,便是进行催促道:“快领他过去!”

    徐璠并没有徐阶那种隐忍,此时将怨恨直接写到了脸上,不过担心有人会解救严世蕃,却是给一个刑部主事递了一个眼色。

    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,严世蕃却是给刑部右侍郎万虞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
    “门不可以关!”

    刑部主事奉命行事,却是提出要求道。

    严世蕃在外面人没注意的时候,却是将手伸出了眼套,从中取出了一个叠放的纸张,却是塞进了茅房的砖缝中。

    刑部主事看着没有出现劫人的情况,心里亦是暗松了一口气,却是没好气地催促道:“快点,几位大人都等着呢!”

    严世蕃重新来到囚车前,衙差将严世蕃押上囚车,并将他的双手锁在上面。

    “启程!”

    黄光升一声令下,便是钻进了轿子中。

    呜呜……

    罗文龙此刻似乎又回过了神,竟然在囚车中又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严世蕃的鼻间一酸,却是强忍着眼泪,在囚车经过刑部右侍郎万虞恺身边之时,又是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对方。

    刑部右侍郎却是由始至终地装着没有看到一般,或许是已经领会了对方的意图,亦或许已经倒向了徐阶。

    两辆囚车被衙差从刑部衙门押着出来,穿过衙门前的巷道来到西江米巷的街道,便是朝着西市的方向而去。

    由于此次的罪犯身份特殊,不仅是刑部的衙差,五城兵马司调来了大批的人马,已然是不给严世蕃被劫走的机会。

    “严世蕃今日午时要被斩头了!”

    “这当真是恶有恶报,这人荒淫无度亦就罢了,竟然胆敢暗通倭寇!”

    “我可是听说了,严世藩的家奴都是身价亿万,他更公然说朝廷无如我富。渍渍……这得贪了多少银子啊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严世蕃今日斩首的消息早已经传得满城风雨,很多百姓和士子早已经在西市牌楼前等候,慢慢地数落着严世蕃的恶行。

    对于严世蕃暗通倭寇和鞑子的事情,百姓倒没有过多的谴责,毕竟他们亦觉得没有实质。只是得知严世蕃是个大贪官,已然是要恨之入骨了。

    跟着他们一致拥护清官般,对贪官历来都是一致的谴责,何况严世蕃还是大明建国以来的第一大贪,却是恨不得生啖他的肉。

    “想必咱们这十几年辛辛苦苦交的提编银全入了严世蕃的口袋!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吗?不然他严世蕃为何会敢朝廷无如我富的话?”

    “可恶至极,当真是该将严世蕃凌迟处死,这仅仅砍头太过便宜他了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在得知严世蕃是大贪官的时候,特别知道他竟然富可敌国,京城很多百姓亦是产生了联想,显得更加义愤填膺地进行怒骂起来。

    如果这个嘉靖朝令到他们最为气愤的,无疑是这个比正税还要重的提编银,而始作甬者正是严嵩父子当政的那段时间。

    随着提编银的增加,令到他们是叫苦不迭,甚至不少京畿一带的百姓只能背井离乡来到京城谋生。虽然现在朝廷还在继续征收,但无疑是严家父子开的先例。

    当严世蕃的囚车出现的时候,西市街道两边早已经聚集着愤怒的百姓,将臭鸡蛋、烂菜叶和团状的干粪一鼓脑地朝着严世蕃所在的囚车砸了过来。

    正所谓恨乌及乌,跟在后面的罗文龙自然亦是不能幸免,甚至倒霉地被百姓误当成他是严世蕃般来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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